抖森窩要當你學妹

不务正业的英语生和业余E学家

【匈扎】【主教扎】深沉的玫瑰 7

Chapter 7

 

每当他被问及与大部分冯‧科洛雷多伯爵家族男性成员截然不同的职业生涯选择,科洛雷多就以健康不佳这个浅显的事实作答。他与兄弟都让父亲安排到最适合的军旅职位,神学院的学生里也有许多像科洛雷多这样的备用子嗣,他也很快就察觉到了封建制度已经消亡的今日,神学院的砖墙内依旧阶级壁垒分明,维也纳本地贵族的后裔享有一般学生难以想象的特权。科洛雷多不曾理解砖墙内的社会也不曾沿袭十几代家族先辈留给他的制度,所以他在父母为他安排的最合适的求学地点离群索居,最后由于没有从上帝那儿获得他想要的答案开始研究语言学和科学。

当与他聊天范围最广的患者问起他将其中一门世界上最艰涩难懂的语言学习到堪称流利的原因,科洛雷多回答,“当我们学习外国语言,我们对世界的理解会随之变化,另外,我也想试试我能学习的极限。”

“我们都喜欢独自寻找挑战。” 伊丽莎白女大公走在种有侧柏木的小径对他说。

对于他像是放弃了透过思想靠近真理的机会,科洛雷多告诉本堂神父的是,“我们都是上帝照着他的样子所造,科学也不过是随着进步找出更伟大的知识,到最后,我们都只是在不同的地方研究神学。”

“希罗尼穆斯,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也要小心不因知识生出超越神的傲慢。”神父说,“人的心理是种巧妙而难解的造物,医学能提供治疗,但只有上帝能照顾我们的心。”

“探索心理也是了解自己的一种途径,”科洛雷多说,“如果不了解自己,就无法有信心,也就不能将我们自身安心交托在神的手中。”

神父微笑起来,“智慧必入你心,你的灵要以知识为美。[1]”

 

而当他们奔着再多彼此了解一点的目的闲谈到这些使科洛雷多在神学院和医学院都成为怪人的事,他就把起先只打算让上帝知道的真相与莫扎特说了。出门过周末的日子莫扎特养成带上便携留声机的习惯,到了任何地图上显示有古董唱片行的城市也总要绕过去逛,他在布达佩斯郊外的格德勒小城淘到几张保存良好的唱片,就在散步过后回到酒店客房听音乐。

“刚才就该把你讲匈牙利语的声音录下来发给小弗朗茨,他还是半个匈人呢*,”莫扎特笑着说,“学西班牙语可以理解,你是怎么想到要学匈语来着?”

“其实就跟我决定去读心理医学一样。”

科洛雷多坐在一旁看他玩留声机,莫扎特抬起头,科洛雷多说,“有一部分是我不愿意成天空想经书里的文字而忽视真实世界,我也幸运地找到保持平衡的办法;另一部分是,我想要向我的父母证明至少在我的领域里,我也能做到很困难的事。”

“请定义至少。”莫扎特没好气道。

“如果没有呼吸道疾病,按照惯例,我也会读军校,但是我没能这么做。”科洛雷多对他微笑,“把疾病视为上帝赐我免于遭遇身体的劳累是很容易,说到底,我只是想让我的家人知道我能做弗兰茨‧刚达卡和约瑟夫做不到的事。”

莫扎特伸手摸摸他的脸颊,认真地说,“希罗,你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宽,什么叫把生病当成上帝让你不用干活很容易?”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莫扎特大笑起来,笑声甚至惊动了窗外树上的鸟儿。科洛雷多也笑了,听音乐的消遣差点被遗忘。印有玛琳‧迪特里希黑白照片的纸板盒放在乡村旅店客房的矮凳,莫扎特抽出一张唱片放上留声机,继续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手足就是这样,闲着没事我们就互相比较,到最后却只有家人能互相陪伴。以前我母亲经常说,家人是我们的一切。如果她还在,今年她就满六十岁了。”

“你还很想念她吗?”科洛雷多说。

“很想。”莫扎特对唱机点点头,“有时候会非常想她。我把她一个人留在巴黎,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把她放在哪里。你也会想念你的父母?”

“当然。”科洛雷多说,“这是人之常情。”

“你知道去巴黎前我妈妈在机场对我说了什么?”莫扎特露出忧伤的笑容,“我还记得她说话的样子,那时我们在等登机,我母亲对我说,到了巴黎工作会很辛苦,一定要准时吃饭睡觉,就算全世界都说我是超级天才,我也只是她的崽,她只希望我能平安活着。”

“沃尔夫冈。”科洛雷多轻轻地说。

“全天下我最抱歉的就是我的父母还有姐姐。这个事我一直没跟心理医生说。”莫扎特抹了把眼睛,“小时候我们读英语学校,爸爸还给我找了个补课家教,这样才出去巡演才方便。我知道南妮儿很难过她没有一起上英语家教课,她只是没让爸爸知道而已。”

他抱着唱片纸板盒蜷缩在凳子上看留声机运作,科洛雷多赶在难以挣脱的漩涡逮到莫扎特前岔开话题,提醒他一回维也纳就要上乐器行验收给姐姐准备的礼物。玛丽安娜的音乐大师班一次招收十人,现在已出现排队等待报名入班的学员名单,音乐学校闻声而来邀请她前去授课;莫扎特去勘查过环境,取出部分规划为投资之用的存款,为玛丽安娜的工作室开设两周年纪念日购买新的钢琴和大提琴供学生使用,预计在纪念日庆祝会当日送达。他不知道的是科洛雷多已经把事情透露给玛丽安娜,后者得知礼物的内容也着实吃了一惊,科洛雷多有理由让玛丽安娜知情,这样她收到礼物的反应就不至于让莫扎特失望或变得太兴奋。

“我理解,这是为了避免他又发病。”玛丽安娜顿了顿,通话从她那儿传来成人学生练琴的声响,她又说,“您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

“沃尔夫冈说了些事,不应该由我对您说那些话。”科洛雷多说。

“如果是我们家里的事,您就放心直接说吧。”

科洛雷多坐在汽车驾驶座里握紧手机,“他说,他一直对您很抱歉。”

玛丽安娜‧莫扎特发出介于五味杂陈和被逗笑之间的声音,“有什么可抱歉的,真是个傻瓜,这个沃菲。”

科洛雷多根据理智抉择背着莫扎特泄露过一次机密,这回他决定等到日后时机来临时让玛丽安娜和莫扎特自己把话说开。他向玛丽安娜祝贺工作上的新成就,结束通话下车走向诊所。

 

坏事偏会在看似一切都好的时候降临,就像安东妮亚在二十九岁逝于查不出原因的心脏骤停而科洛雷多在长姐的葬礼上发作气喘病,莫扎特也在他姐姐工作室的成立周年庆祝会后进入严重的躁期,起因则是玛丽安娜给他的一个拥抱。

用红丝绸布盖住的乐器准时送到工作室,没有人料到莫扎特为这场庆祝会谱写新曲,他掏出两份乐谱,把其中一份交给他的姐姐央请对方立刻坐下来合奏,那是一部美妙的双钢琴奏鸣曲,莫扎特姐弟许久不曾合作仍照样配合的天衣无缝,科洛雷多赶在工作室公关的摄像机镜头瞄准他前闪到人群中,莫扎特最好的俩朋友贴心地往科洛雷多身边挤,不等合奏结束就开始制造动乱。达彭特不慎将彩带喷雾撒在其他人的鞋子上,席卡内德闯过站满观众而显得有些狭窄的通道,晃晃瓶子往莫扎特姐弟的头顶一顿乱洒,结果就是他们得在接受听众掌声以及媒体拍照的同时拚命扒拉黏了满头满脸的彩色化学物品。

“你们看起来就像巴巴拉拉巴巴布拉伯。”达彭特说完立刻往莫扎特的衣服补上一剂喷雾。

“你才巴巴,你全家都巴巴。”莫扎特咒骂。玛丽安娜很快地在背后拧他。席卡内德则用自己的手机同这群彩色的人拍合照。这时有孩子哭了,科洛雷多找到褓姆,把小利奥波德抱过来又推开那只想逗孩子的手,对莫扎特说,“把那些彩带清干净。”

“你那么喜欢玩小孩啊?”莫扎特说。

“当然。我有好几个侄子。”科洛雷多说着话也挥开另一只还黏有化学物品的爪子。席卡内德嗷嗷叫着喊疼,莫扎特取下黏在衣服的泡沫捏成一团扔掉,看着科洛雷多把小利奥波德举起来玩,也没有发现自己傻笑的样子被人拍到了。

玛丽安娜将身上的彩带喷雾清除干净,从临时吧台取香槟,她把新的钢琴让给其他想弹琴的人使用,带着乐谱找到她的亲友。小利奥波德越过科洛雷多的上臂对母亲发出声音,玛丽安娜摸摸孩子的头,又说,“第三乐章的渐快板有几小节听着很耳熟,沃沃,你又自己抄自己了?”

“才不是抄自己。”莫扎特得意地说,“那是我们以前一起听的歌,再想想。”

科洛雷多空出一只手把莫扎特喝光了的香槟杯子换成气泡水杯,玛丽安娜用手指梳孩子的头发,转动深棕色的眼睛仔细回忆,最后她推测,“是不是那场点唱机音乐剧?”

“就是那个。”莫扎特笑道,“我就知道妳能听见。”

“你是怎么-算了。”

玛丽安娜抱住弟弟又揉了他的脑袋瓜,把莫扎特吓了一大跳,他僵滞在玛丽安娜面前瞪大眼睛,手里的水杯差点掉了。科洛雷多听过那些激发莫扎特作曲灵感的百老汇老歌,过分聪明的大数据还在他们上网查询歌曲信息时顺便把莫扎特姐弟小时候的演出录像推送到油管首页。接近二十年前,安娜‧玛丽亚‧莫扎特夫人陪孩子去纽约巡演,在工作的空档带两姐弟到外百老汇观赏一部选用二十世纪初流行歌曲编故事的音乐剧。长大后的莫扎特为了集齐那部音乐剧里他还记得的曲目开始收藏正版黑胶唱片。

“快说话,沃菲,”席卡内德喊道,“你人傻啦?”

达彭特踹在他的脚踝。科洛雷多忍笑忍得脸颊发酸,莫扎特还呆里呆气的瞪着他的姐姐,样子全被公关摄像机捕捉了,玛丽安娜端详他片刻,也笑着说,“你不介意我把曲子改成大提琴谱吧。”

“不介意,”莫扎特回答,“妳爱怎么改就怎么改,把它倒过来也行。”

“恩佐,他们好可爱。”席卡内德转向达彭特大声地说,莫扎特捡到被遗落在地上的彩带喷雾罐扔向他。屋子里全是笑声。

科洛雷多则对小利奥波德说,“这样的惊喜也很好,不是吗。”

一岁半的孩子忙着模仿成人说话的声音,当褓姆过来接手照料孩子的工作,小利奥波德攀着科洛雷多的脖子,为了反抗被褓姆捞走开始第二轮嚎啕大哭。

 

本来一切都很好,然而科洛雷多错估了亲情的威力。玛丽安娜的拥抱象征着他们在父亲去世多年后达成和解,他在姐姐的工作室很快又作出一曲,莫扎特姐弟很快就要再度合作的消息自然随着庆祝会的照片在网上散布,傍晚莫扎特开车载科洛雷多回家,利用停红灯的时间刷手机看社交软件,为了不让他们在所有路口都被后面的车鸣喇叭,科洛雷多收走莫扎特的手机直到他们安全抵达家门口。晚上他们吃鱼汤,甜点则是维也纳咖啡和用甜酒煮热的杏子。科洛雷多准备材料的时候,莫扎特做完他在家里负责做的事,走进厨房提议,“希罗,如果你那么喜欢玩小孩,过几年我们也领养一个怎么样?这样我们就不用玩南妮儿或你兄弟的小孩了。”

“陪孩子玩跟养育孩子是完全不同的,”科洛雷多说,“把一个孩子教育成人,是一件责任很重的事。”

“我知道,”莫扎特认真地说,“所以我说要过几年,等我把病治好再说。”

科洛雷多也说不上自己究竟在为哪件事高兴。他的心脏以安全的速度愉快跳动,把煮杏子的炉火关小,往咖啡表层添适量含糖鲜奶油,在把咖啡杯递给莫扎特的时候,他吻了一下莫扎特的额头。

“我很高兴,亲爱的。”他说。

莫扎特效仿着舞台上夸张的戏剧语气宣布,“我也很期待,我们可以把他教成另一个天才,变成天才批量生产工厂- 又一个科洛雷多!又一个莫扎特!”

他拿起汤匙,很快将咖啡上的奶油吃个干净,又用同一只汤匙伸进锅子捞滚满煮沸酒液的杏子送到嘴里,彷佛没有被烫着般继续说,“以前有个女大公让我们去她家商演,她小儿子的年龄跟我差不多,我父亲把我的眼睛还有钢琴键盘盖住,让南妮儿给我伴奏,我们表演了瞎弹琴。希罗,刚刚我才想到以前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可能也见过面,我去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大家族演出过。”

他暂停说话,拿起鲜奶油罐子往汤匙上挤了一团吃掉,随即挤出第二团,第三次他仰头往嘴巴里挤满甜腻的奶油,吃完了直接拿手抹嘴角。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刻太迟,科洛雷多关掉瓦斯炉,拿走罐子并让莫扎特漱口;他打开橱柜取药袋,拆开一颗锂盐胶囊将粉末倒在水杯里,莫扎特喝干那杯水又拿起化了点奶油而颜色发浊的黑咖啡饮尽,露出重要演出前他经常有的紧张也欢乐的神采,在空气中活动手指,几秒后科洛雷多发现他在弹一部看不见的钢琴,莫扎特则说,“看,我能一次跨整个八度音,四五岁的时候我就能弹急版练习曲,这让爸爸很高兴,你看,只要像这样把手打开就能弹得很快,一定要天天练习才能保持,要天天练琴!懒惰的人干不了音乐家!每天我都得花八个钟头练琴,为什么你们还说我的一切都是天才?”

“沃尔夫冈。”科洛雷多带他离开餐厅,指向通往后院的门廊,“我们离开这里去外头吹点风。”

“离开这里,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去西班牙,去埃及,去加德满都,去叫南妮儿,我们现在就走。”莫扎特下令,“这个浑蛋世界,浑他妈蛋,都是骗子,神童长大了就变成垃圾,诚实的人会受骗,你必须心若铁石,要听我的,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科洛雷多停止他继续下去。莫扎特做深呼吸时把科洛雷多的手腕掐出指甲印,服用锂盐几分钟后他稍微冷静下来,科洛雷多按照病征判断莫扎特需要再用一颗神经放松药;他打开窗子让户外的凉风为屋内换换空气,莫扎特从放满照片的茶几拿起一个相框瞧了就又将它重重放下。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那件事,我怕你恨我,”

他笔直盯住科洛雷多,坦荡而绝望,孤独地站在客厅中央,“是因为斯坦齐怀孕了我们才结的婚,后来孩子没有留住,斯坦齐很伤心。如果我们有孩子,现在又遇见你,那会变的很麻烦,我没办法一次爱那么多人-我就说吧,你会恨我。”

科洛雷多咬住嘴唇内侧。此时客观的知识不再具备用途,开始发挥的药效使莫扎特陷入混乱,科洛雷多接近他时他撇开头,羞惭不过片刻就站在科洛雷多怀里发笑,“你不会是在帮我祈祷吧。”

“我是。”科洛雷多抱着他说。

“上帝赐给一个孩子的天份愈多,他就更该用才华回报上帝和父母,正如福音书所说。”莫扎特拍拍他的肩膀,“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我不要这个天赋行不行。”

“上帝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科洛雷多回答,“他给了你音乐,你做的一切也都能使上帝满意。我只是希望我能找到办法分担你的痛苦。”

“我倒觉得去地狱工作会很好玩。”莫扎特吃吃笑着说,“放开我,希罗,我得干活,这些工作他妈的永远做不完。”

他挣脱科洛雷多的手,钻进书房不再现身。到了后半夜,科洛雷多到书房送水并查看情况,发现莫扎特在凌晨时分找同事开视频会议。隔日他手上还在制作期的歌剧开始高效率排练,科洛雷多则接到康丝坦斯用丹麦号码打来的电话,后者收到前夫亲自发送的合作邀约,转头找上他的现任伴侣查问。科洛雷多证实莫扎特在躁期也根据他任何时候都不在工作上打马虎眼的事实建议康丝坦斯自行决定究竟要不要答应邀请。

康丝坦斯叹了口气,“他有那么多项目,偏偏在发神经的时候来找我。”

科洛雷多在疲倦中按捺住少许不耐烦,以平静的口吻说,“他是生病了,不是在发神经。”

“我没说他疯,”康丝坦斯辩解,“只是我们在平常时候跟沃菲待久了都要骂上他几句,您从来没有抱怨过,我是真的很惊讶。”

科洛雷多从父亲身上学到的是不抱怨自己所做的选择。与之同样清楚的是被躁期笼罩时莫扎特并不是他自己,因此这段时间发生的争吵都可以于事后遗忘。科洛雷多没有提及莫扎特受到不正常脑部神经活动支配时自首的往事,由于会见患者的时间邻近必须结束通话,康丝坦斯无奈地说,“您竟然还工作,休息会儿吧,我听着您自己都快撅过去了。”

她的语调让科洛雷多的脑海出现了十几岁时的么妹玛丽亚‧卡罗琳娜。结婚即将满四年之际他的手足依然没能在节日家庭聚会见到他的伴侣,每年科洛雷多都有合理原因说服他们耐心等待,就如同他总能等待莫扎特直到躁期结束。这回由开心过头引发的躁期过后莫扎特进了医院,以一名长期作息不固定的躁郁患者而言,营养不良甚至是个足够令人放心的住院理由。注射营养补充液的同时他在昏睡,科洛雷多培在床边,把他从祖父那儿接收来的玫瑰经念珠绕在莫扎特系有姓名纸环的左手,在安静的单人病房翻开经本诵读。他知道洞悉苦难的上帝将能再度陪伴他们度过病痛的难关,医院的窗帘遮挡不住正午的太阳,外头是晴天,阳光穿过薄薄的浅色窗帘照亮斗室,正是那光让科洛雷多拥有希望从不放弃。

 

 

*李子的父亲是匈人,母亲是奥地利人,这个大家都知道吧,但李子不会讲匈牙利语,到了匈国还用法语发表演讲(。

 

 [1]箴言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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