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森窩要當你學妹

不务正业的英语生和业余E学家

[FB/神奇動物/怪產]暗巷組All I Ask of You 夫復何求 第6~10章

第六章

請搭配BGM:All I Ask of You  - Piano

 

1925年的三月,休假小住在祖宅的Graves收到了一個包裹。裡頭除了Tina近期的工作匯報,還有數份作者屬名CredenceA. F. Barebone的專題論述文章。

Tina方正的筆跡在附加的信紙上寫著:「我們離開法國了,準備前往匈牙利。Newt向波巴洞學校的校長要到這些文章,Graves先生,我個人認為Graves夫人關於麻雞歧視的觀點相當獨到。」

Graves抬起頭,晨袍紫到發黑,長髮散落及腰的Credence蜷在扶手椅中,也在閱讀一張七吋長的羊皮紙,因此Graves知道那應當是她的學校舊友之一。

「Olena?」他猜測。

「是別的人。」Credence語氣古怪地回答:「-Aiden,他比我們早兩年畢業。」

「也是法國人?」Graves把包裹收拾好,決定回紐約後再看。

「Aiden是丹麥人。」Credence清了清喉嚨,恢復平常的口吻,她離開扶手椅,走過屏風,消瘦的影子坐在梳妝台前。

Graves跟過去的時候,Credence正在跟一綹打結的頭髮奮戰。他拿過梳子,三兩下梳開那綹黑髮,Credence對他給女性梳頭的嫻熟手法完全沒有懷疑的表情。

Graves倒希望她開口問兩句。

與之相反,Credence在鏡像裡看著他,眼中再度出現那種期待與失落交雜的神色,過了幾分鐘,她細聲細氣地說:「謝謝你,Graves先生。」

Graves報以一笑。

他們下樓時,牆上的一位Graves祖先怒道:「被解救的丹恩哦,你們倆在樓上做什麼要用這麼久的時間!」

 

回到紐約後Graves投入了另一起調查工作,正確地說,是在調查Credence秘密之外的,由正氣師小組主理的另一起黑魔法調查工作。根據報告,長島地區似乎有人試著將靈魂從體內分裂出來,放進魔法容器裡以作他用。

生活在繼續,Graves夫婦的第一個結婚紀念日在老Graves先生的呼喊中平靜地過去了。

「一年!過了整整一年!」OctaviusGraves在他兒子住處的小畫框裡大聲地說:

「我不敢相信已經過了一整年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旁邊只會動不會說話的 duFabrizius-Barebone夫人用羽扇遮住下半張臉,含蓄地瞟了她親家的畫框一眼,然後轉過來向Graves點頭致意。

Graves也暫時不想有任何事情發生,特別是在四月底Barebone準男爵突然帶著他的新未婚妻闖進Graves的家,差點造成房屋損壞之後。

Credence,也不知道是由於平靜生活被打擾而生氣,還是對父親的行為深感受辱,從身上散發出一種低壓,屋子裡所有的物品都被染上一層黑色的霧,玻璃窗發出陣陣顫慄聲,若非Graves剛好到家,請準男爵立刻離開,他懷疑整座公寓大樓會被Credence夷為平地。

「想想妳的魔杖繼承權。」她父親被請走時回頭粗聲大叫。

「想想你的爵位封號。」Graves對他岳父說,「那還是duFabrizius夫人給你的。」

然後他摔上門。

「Ne venez pas ici(別過來)。」Credence背對著Graves,鬆脫的髮髻搖搖欲墜。 

「Credence,他走了。」Graves放低音調,一邊嘗試讓她冷靜下來,一邊觀察籠罩屋子的黑霧究竟是何物:「-Credence,別怕,你父親已經離開,我在這裡。」

Credence停下不斷拉緊衣領的手,Graves看見她的肩膀因為喘息而上下起伏,黑霧隨著她氣息歸於平緩,終於消散。

Graves讓屋裡被掃下來的東西物歸原位,無聲地接近Credence,碰了她一下。

Credence並不反抗,任憑Graves抬起她的臉查看,然後頭靠在Graves肩胛的凹處,闔著演睛,細聲細氣地說:「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Graves先生。」

這個時候,Graves還沒有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他聽見自己平淡地說:「是這樣嗎?」

 

Queenie敲門的聲音帶著猶豫,她進入部長辦公室,Graves的信件才剛寫到第三行。他只消瞥一眼站在辦公桌前的粉紅色影子,便說:「妳真的想這樣,Queenie?」

「是的,Graves先生,」Queenie的語氣比他腦海裡的聲音平穩許多,「Jacob的麵包店擴大營業後,他還沒有資金雇用更多員工,我希望能幫助他。」

「妳知道,如果妳想,妳可以成為最出色的安全部內勤。」Graves抬頭說道。

「你也知道那不是我真的想要的,先生。」Queenie充滿歉意地笑了一下:「我並不像Tina那樣愛冒險-但是如果你需要,我隨時都願意回來幫辦公室的忙。」

「那是再好不過了。」Graves也微笑道,他揮揮手,辦公室角落的一個櫥櫃裡飛出一張紙,另一支羽毛筆飄過去在上面寫字。

「謝謝你,Graves先生,噢,對了,」Queenie接過她的離職核准書,笑容因為喜悅比往常更加甜美:「如果可以的話,Tina和我都希望能與Credence保持通信,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前了。」

「但是我不能向妳保證Credence會回信。」Graves說。

Queenie沉思半晌,將核准書小心捲好,才接下去說道:「Graves先生,我想沒有人會平白無故把內心鎖起來的,Credence還需要時間-她最近在看的書也很有意思。Jacob也有一本英文版,你知道的,那原本是法語書。」

「…我明白了。」Graves起身離開辦公桌,Queenie放下核准書,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Queenie離開後Graves想了一會,決定還是把信寫完。他要寄信給Newt,問他對默默然有多少瞭解。

 

Credence最近在看的法國麻雞小說幾乎是個恐怖小說。Queenie用貓頭鷹寄了Jacob的英譯本給Graves,他花了四個晚上讀完,把書寄回去,然後推開琴房的門,Credence把小說攤開,也放在譜架上,居然對照著小說而非樂譜在演奏。

Graves湊過去看,接著看到樂譜上的註記寫的是小說裡的情節。

「Graves先生,你覺得為什麼克莉絲汀選擇了子爵,離開魅影?」Credence問:「對不起,因為昨晚我看見你也在讀……」

「因為子爵是她自幼的心之所向,」Graves坐在琴椅的邊角,「而魅影太過令她畏懼。」

「但是魅影給了克莉絲汀希望。」Credence重新開始彈奏,「克莉絲汀認同他是音樂天使。」

「那是在她不知道事實的情況下。」Graves緩緩道:「也或許只是因為她並不愛魅影。」

「她不愛他嗎?」Credence垂下目光,「-Graves先生,l’amouret(愛和…)…愛和信仰,它們的差異在哪裡?」

「妳信仰著誰?」Graves溫和地問,「或是妳愛著另一個人?」

Credence飛快地搖頭,沒有回答,Graves僅僅捕捉到她眼角餘光裡的一點遲疑與期待。一年來Credence逐漸能夠直視Graves,用非耳語的音量說話,每當那對漆黑的眸子望向他,Graves總覺得她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這是誰寫的?」他換個話題,指指還沒有幾道使用折痕的樂譜。

「Aiden寄過來的,」Credence說,「他說有個麻瓜音樂家把故事的一些情節譜成曲子[1]-今天我收到Goldstein小姐的信。」

「哪一個Goldstein?」

「會讀心的那個。」

「Queenie提過希望能與妳通信。」Graves說。

時鐘敲了九下。琴聲嘎然停止。

「要喝茶嗎,Graves先生?我去叫Dolly過來。」

Dolly是她的家庭小精靈

Graves點點頭,坐在原處,看著Credence拖著長裙移動出房間。

 

兩天前他同Picquery說Credence是個盡職的妻子。

Credence是盡職地扮演著盡職的妻子,僅此而已。

 

注:

[1]在魔法世界,POTO穿越也是非常合理的。-來自作者不負責任的眼神

 

第七章

 

Graves無暇再去思索Credence屢攻不破的心防,還有她到底如何跟duFabrizius夫人溝通。安靜的畫像從四月之後愈來愈常對Graves投以笑容致意。

 

鑒於歐陸魔法界過去一年來相當不平靜,Picquery打算在英法兩國建立轉移系統,必要的時候,在歐洲工作的美國巫師可以藉由這套系統直接回國。與法國魔法部洽談的工作落到Graves的頭上,除了追查長島的黑魔法事件,Graves還得準備出差。現在出差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

「不用謝。」Picquery知道Graves在讀她的心,乾脆俐落地說。

 

臥底正氣師們確認了黑魔法發生的地點,並提醒Graves操作靈魂分裂魔法的巫師精神狀態相當不穩定,可能會發射黑魔法攻擊別人。

正氣師小隊與安全部長趕到現場時,已經有兩個臥底被放倒。

Graves部屬好正氣師,往船塢施放爆炸咒,他們的犯人大吼大叫著抱緊裝有他靈魂分片的鐵盒,一個正氣師大聲說:「他還有一片靈魂沒有放進盒子裡!」

「活捉他。」Graves下令。

放有靈魂的鐵盒不受飛來咒控制,一組正氣師想辦法搶鐵盒的同時,另外五位巫師忙著保護同僚不被亂飛的惡咒擊中;犯人放出某種閃電咒,被正氣師的防禦咒擋回去,正氣師們被咒語的力量撞倒,Graves跑上前徒手撿起鐵盒,不想手掌立刻被燒出一片焦黑,犯人帶著被反彈的咒語跌進船塢旁的水裡,肉體燒焦的惡臭盈滿空氣。

「媽的!」安全部長罕見地爆了粗口。

 

撈回來的焦屍和證物被送進黑魔法管制司研究,在圍捕中受傷的正氣師接受過治療,回到辦公室開始寫檢討。Graves的左手被裹上厚厚的紗布。

「沒辦法,部長,這是黑魔法造成的,一般的治療咒語不管用。」治療師說,「回家後用這罐藥水,每天換兩次藥,等新的肉長出來,您就可以用我們常用的治療魔法了。」

Graves無視Picquery讓他回家的命令,直奔國會副主席辦公室,向副主席先生擔保犯人的死亡並不是正氣師的失誤所造成的。

「那麼請你合理解釋犯人死亡的原因?」

「你可以自己試試在水邊對付朝你正面發射閃電的瘋子,Roche先生。」Graves說。

「而且犯人在落水前就已經死了。」Picquery的聲音飄進來。

主席女士拿著一捲羊皮紙,放在Roche先生面前,對Graves說,「那個人在最後一刻把自己的靈魂抽出身體放進盒子,嚴格來說,掉進水裡的只剩他的身體,你的工作大體上已經完成了,剩下的由黑魔法管制司接手,Graves,現在,回家去。」

Graves當然坐在辦公室等到進行掃尾工作的手下都回來報到完才動身回家。

 

Credence接過魔藥罐,裝作沒有聽見Graves說可以自己動手,讓小精靈拿來紗布繃帶,咬著薄唇為他換藥。她的動作很順暢,像是經常給人包紮一樣。

「……這是什麼魔法?」

「分裂靈魂。」Graves簡單敘述了案情,「-那個巫師在最後一刻,在我們面前把身體裡最後的一片靈魂放進鐵盒,而我們沒有一個人發現他落水前其實已經死-Credence?」

Credence扭開頭,起身去拿酒。她選了最烈的威士忌,瓶口和酒杯驚惶失措地碰撞出聲,她一下子連喝三杯,Graves趕緊從背後抽走她的杯子,把最後一小口酒喝掉。

「怎麼回事?」

「我沒有…我沒有聽過這種魔法。」Credence生硬地回答。

「我也是第一回親眼看見有人使用它。」Graves說。

「注意傷口,」Credence找回平靜的面具後,語氣很接近溫柔,「別碰到水,Graves先生。我會讓Dolly替你整理行李。」

 

第八章

 

「老朋友,請容我有點晚的再度恭喜你結婚。自從Newt結婚後,我的父母總是用一種”善待發育遲緩兒童”的眼神看我,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挺羨慕你的。我由衷希望你與年輕的Graves夫人相處愉快,從我與法國女士們的交往經驗來看,波巴洞學校的品行教育做得相當不錯。現在說回正事,Picquery女士的公文已經讓我們的部長、政務司長與副司長、安全司長等人過目,英美兩國的轉移系統只要在原有的合作條款上加兩條規定就可以了;等你抵達法國,我立刻讓貓頭鷹把文件捎給你。致於跟法國魔法部交涉,只要記得多提幾次戰爭後法國所接受的外援,還有Grindelwald造成的恐慌,那群高帽子就會乖乖就範-至少我是這麼做的。在歐洲其間,如果你們有任何需要,請直接寫信給我,不用客氣。」

-來自英國魔法部政務司長TheseusScamander寫給美國魔法國會安全部長PercivalGraves的信。

 

到奧來龍港口迎接Graves夫婦的是duFabrizius家族的現任族長夫婦,也就是Credence的表姊與她丈夫。

在五月裡,JawigaMertesacker-du Fabrizius夫人裹著衣領包到下巴的酒紅色長裙,高高盤起的頭髮讓一頂寬邊禮帽固定住,這讓她必須保持著揚起臉看人的姿勢,她身邊的男士穿著合身的三件套巫師長袍,戴著中筒帽,手杖上纏著兩隻長有翅膀的金蛇。一在人群中發現裝束款式類似的Crednece,Mertesacker-duFabrizius夫人嚴重外表和言行不符地尖叫一聲抱住她,連珠炮說了大串法語,Graves有些驚訝地看見從來只會抿嘴淺笑的Credence面對她的表姊,哽咽著綻放出那種他只曾在QueenieGoldstein臉上見過的,露出整排貝齒的笑容。

Mertesacker-du Fabrizius夫人的德國丈夫就冷靜的多,他跟Graves握手,介紹自己是德國的藥學師,然後用口音奇異的法語叫住他的妻子,Mertesacker-duFabrizius夫人這才反應過來。

「MonsieurGraves,謝謝儂把Crèdance從吾那可怕的姨丈手裡解救出來。」Mertesacker-duFabrizius夫人昂著下巴對Graves說,「Nous-我們有門匙,能讓你們直接到巴黎的屋…住宅,不過吾想你們先在祖宅住一晚。Çate convient(這樣你能接受嗎)?」

Graves瞄了旁邊的黑裙子一眼,禮貌地微笑同意。

「Allez!吾要你們坐車,麻瓜的車,Monsieur,這樣你們才能看風景,Allez,Crèdance, Nous avons besoin d'un chat(過來,Credence,我們得好好聊一下)!」

Mertesacker先生長嘆一聲,「DieFrauen(女人)!她們的話有夠多。我們是難兄難弟了,HerrGraves。」

然而,美國魔法安全部長突然發現自己在這種是上完全沒有說話的分。

 

du Fabrizius家的祖宅建在海邊,因為近幾代人丁凋零,大宅的花園顯露荒涼的跡象,只有兩面紫色大麗花牆,還有一棵高聳的樺樹仍然受到精心照料,一窩木精在人類經過時鑽出樹皮東張西望。

「Crèdance? 」Graves悄聲問道。

「媽媽給我取這個名字,」Credence用同樣的音量回答,「但是爸爸不會法語-」

「Credence。」Graves決定這樣發音。

經過長廊時一位duFabrizius祖先冷冷地說:「那個美國混血又回來了,噁心的小雜種,跟爆竹沒兩樣,還有那個日耳曼角龍-」

「Halt'sMaul!/閉嘴。」Graves和Mertesacker先生同時對畫像說。

「Par Merlin!Vous êtes une moitié Anglaise(看在梅林的分上,你自己也是半個英國人)!」Mertesacker-du Fabrizius夫人怒氣沖沖地說,「如果不往外通婚這個家族早就滅絕了!Disparu(滅絕)!」 

然後她揮舞魔杖讓畫像兩側的掛簾把那位祖先蓋起來。

Credence走在Graves身邊,下船時的燦爛笑容早已消失,恢復了她慣常的僵硬表情。

「真抱歉,那是我們一個最討厭的叔公之一。」Mertesacker-duFabrizius夫人對Graves說,「不過這位我的阿姨,您一定見過很多次,MonsieurGraves。」

在長廊的盡頭,Credence的母親從畫像裡的太妃椅起身,向外頭的人行禮。

「日安,MonsieurGre-aves。」

「日安,夫人。」

du Fabrizius-Barebone夫人含笑轉向她的女兒。Credence沒有如同Graves設想的那樣失去鎮靜,她抬起頭仰望畫像,如同家常敘話般,唇角上揚,口吻寧靜:「午安,媽媽。」

du Fabrizius-Barebone夫人也同樣平靜:「Bienvenueà la maison, ma fille(歡迎回家,我的女兒)。」

她們倆完全不像平常沒有機會說話,反而像是每天見面。這讓Graves更加不解,去年Credence沒有回去密西西比州的祖宅,放在紐約的duFabrizius-Barebone夫人畫像又不會說話,Graves感覺自己對Credence的調查少了某個很重要的環節,但很無奈地,他又說不上來自己漏了哪個部分。

見過母親後Credence心情恢復了些許,這點可以從她在晚餐時放鬆的舉止看出來。就算Graves夫婦只待一個晚上,Mertesacker-duFabrizius夫人依然讓家庭小精靈準備份量足以餵飽十個人的佳餚,餐桌上的四個人用三種語言溝通,Mertesacker先生對美國的巫師與麻雞關係相當感興趣,並且跟Graves同樣無法理解大多數美國巫師一邊仿效麻雞生活型態卻不願意親近他們的情況。

「並不是所有的巫師都能接受麻瓜產業的進步。」Credence輕聲說道,「也不是所有的麻瓜都能接受看見我們用魔杖完成事情。我的一個……朋友,她的丈夫是少數喜歡魔法的麻瓜之一。」

「以前還有很多自由時間,都用來偷看麻瓜的書,爸爸不許吾看,」Mertesacker-duFabrizius夫人用懷念的語氣說,「但是吾非常喜歡伯…巴…《MadameBovary》,誰想得到麻瓜能編出這樣精彩的故事呢,Crèdance,儂看過那書嗎?」

Graves沒有聽說過那本書,但他饒有興味地看著Credence眼神飄忽了一下,因為喝酒染上酡紅的顴骨又紅了幾分:「-Non。」

 

深夜裡Graves準備完會議的文件,寫好幾封信準備明天一早寄出,報時魔法顯示時間已近午夜,Credence縮在長沙發上,抱著她的龍皮日記本依然在專心書寫。

「我不知道妳和Queenie開始通信了。」

「前兩個月。」Credence說,「前兩個月,我回信給她,才開始的。」

「那樣很好。」Graves說。

「Graves先生?」

「什麼事?」

「後天,你去魔法部時,」Credence闔上日記本,書封上的大麗花銅鎖”喀”地自動鎖起來,「我…我想去拜訪我的朋友,可以嗎?」

Graves答應了。

Credence把日記放回行李箱,坐在床邊,轉身背對Graves,露出沐浴後固定頭髮用的舊牙梳,「-請幫我一下?」

Graves笑了笑,走過去幫她拿下牙梳,撥開香氣氤氳的黑髮,他用手指滑過Credence的頷骨,從背後環住她,開始輕啄她頸後蒼白細致的皮膚。

 

第九章

 

幾件事分散了Graves對du Fabrizius母女的注意力。結束與法國魔法部的第一次會談後,Graves踏進他的臨時辦公室,Newt的回信被放在一壘公文的最上面,用八吋長的羊皮紙詳細回答Graves的問題。

巫師在幼年時期理應開始展現魔力,然而有些巫師生長的環境並不友善。默默然是年幼巫師的魔力遭到長期壓抑後,在體內形成的一種力量,但是至今無人知曉這其中的相對關係。巫師的天生魔力愈大,生成的默默然也愈發具有毀滅性的破壞力。默默然會隨著宿主年齡變大逐漸變成一種個體,甚至會不受宿主控制隨時爆發。由於默默然是力量被壓抑的產物,當它被釋放出來,周遭的人便會感受到來自默默然的負面情緒,比如恐懼、憤懣,或是絕望。目前還沒有人研究出能對付這些情緒波動的魔法。

最重要的是,默默然的宿主幾乎沒有人能長大成人,默默然會腐蝕宿主的體力,這些孩子都在十歲左右夭折。

Newt提及他曾經在阿根廷試過將默默然和宿主分離,結果導致了那個六歲男孩的死亡。

Tina的筆跡在下面又加註他們打算到蘇丹進行更深入的默默然研究。那裡的默默然宿主數量遠超過其他國家。

 

Graves一邊給Picquery寫報告一邊回想起四月,Credence在她父親突然造訪後的表現,還有伊凡魔尼對她僅有的三頁學院導師筆記。貓豹學院的導師想不通Credence何以遲遲無法正常施展大部分一年級生早在家裡就會使用的符咒。讀完第一年後,學院導師以無法融入環境為由,建議讓Credence轉學。到霍格華茲讀了一年,Credence再度轉學,才在母親的故鄉完成學業。

Credence依然緊鎖心房,昨天下午du Fabrizius-Barebone夫人看Graves的表情,卻好像他已經完成她託付的任務一樣。

他代表國會同意法國魔法部在條約裡添的幾條但書,其中包括政治庇護,以及在美工作的法國巫師補助。看來和英國巫師相處不甚愉快的法國魔法部安全司主管沒有給他的美國同事好臉色看,Graves不慍不火聊起美國魔法國會從1920年開始對歐洲友邦的各項援助,瞬間讓與會的法國人安靜下來,由美國人重新掌控會談。經過連續四天的五次會議,美國與法國的互惠轉移系統細節盡數談妥,Graves簽署好相應的文件,讓一只大角鴞將他們送往Picquery的桌子。

「您願意留到德魯伊節結束嗎,Monsieur Graves?」法國巫師滿臉不情願地問:

「偶們會舉辦三天慶祝舞費。」

反正Graves也不想那麼快回去面對Picquery看見條約後發黑的臉色,他禮貌地答應,法國巫師捻著山羊鬍,轉頭對他的秘書說:「Olena,區舞費籌備師登記新德客人。」

「Graves先生,很高興終於見到儂,」盤著高聳法式髮髻的年輕女巫在她的上司離開後對Graves眨眼一笑,「Crèdance是吾要好的盆友。」

 

Graves進門(他們借住duFabrizius家在巴黎的一間空宅子)時聽見幾個人的笑聲。他拐進客廳,看見四個客人,Credence坐在他們之間,看起來精神頗佳。

「Il est Monsieur Graves(那是Graves先生嗎)?」一位通身銀藍色長裙,頭髮盤在頭頂的女巫問道。

Olena-她竟比Graves早一步出現在這棟屋子裡-搶過Credence的話頭,說了好幾句話,然後轉向Credence,冒出一句:「-Beaucomme le soleil(像太陽一樣好看)。」

「Je suisjaloux de lui (我很忌妒他),Crèdance。」在座的一個男巫輕聲插嘴。他旁邊滿頭金鬈髮的巫師發出開玩笑的長嘆。

Credence款款看他們一眼,才站起來對Graves說,「對不起,Graves先生,我沒有先通知你-」

「沒有關係,」Graves立刻回答,「我還有些文件要處理。」

Credence垂下眼皮,讓家庭小精靈跟著Graves進書房。

「儂叫儂的丈夫Monsieur?」他聽見Olena詫異地問。

Graves在書桌前坐定,卻不是審閱公文,而是拿出幾個月前Tina寄給他的文章。Credence還不知道Graves正在旁敲側擊想找出她真正的模樣。

Graves也還不知道為什麼文筆流暢,面對別人能夠自在地談笑的Credence在面對家人(意即她的父親與丈夫)時卻變得幾如木偶般僵硬。

 

德魯伊節的舞會讓全巴黎的魔法界人士興奮得不得了,根據Olena的解說,舞會不僅是跳舞社交,如果吟遊巫師夠幸運能夠迎請德魯伊神靈降臨,祂還會賜福給會場裡所有正在祈求某件事的人。Graves早就過了相信這種神話的年紀,他只是覺得能在十月底逐漸變得涼爽的夜晚出門,欣賞異國風景是個不錯的選擇。

Credence身穿淺色長裙,散著頭髮走出屏風,還是讓Graves吃了點驚。

「Queenie在衣服上施了咒,」她緊張地說,「她……它不讓我把頭髮梳好。」

Graves愈發覺得自己無法理解現在這些二十多歲的人在想什麼了。

水膽瑪瑙與青金石串成的頭飾在她的髮絲間光芒閃爍。

 

先前Theseus貼心地在一封信裡列舉出值得Graves認識的人,其中包含幾位已經退休的法國正氣師,一位巫師作曲家,還有一位變形學學者Bonhomme先生,他剛好是Olena的父親。

Olena頂著繁複完美的髮髻,挽著父親的手朝Graves夫婦走來,看見她朋友的裝束,法國女巫瞪大灰色的眼睛,拉住Credence把她轉了幾圈,不容反駁地對Graves說道:「MonsieurGraves,儂介意今晚讓Crèdance交給吾嗎?吾們的朋友也在這裡,有Tybalt,還有Nandine,儂的Aiden,Eleanor-伊一定要看見這件袍子,儂在哪裡找到的?」

「Mon amien Amérique a fait pour moi(我美國的朋友給我做的)。」Credence回答。

「C’estmanifique! Elle mourra de jelousy(它太美了!她會羨慕到死!)」

「Olena,別那樣說。」Credence說道,兩個年輕女巫發出笑聲,Credence連忙半摀住嘴,回頭望向Graves。 

「請代替我照顧Credence。」Graves說。

「Je vais, je vais!(我會的,我會的!)」

「又要討論儂的麻瓜書,一群古怪的孩子,」Olena的父親說,「今晚不要又讓我出醜,Olena。」

然後他吻了一下Credence的面頰,「Allerjouer(去玩吧),Crèdance,我來看好儂的MonsieurGraves。」

Olena得意地拖走Credence,加入另一波人,前幾天出現在Graves視線的棕髮巫師也在那群人當中。Credence身上那種格格不入的氣質消失了,儘管依然蒼白,她似乎隨著步伐移動逐漸散發出柔和的光采。

棕髮巫師拘謹地親吻她的手,他們身邊的朋友們嘻鬧不休,旁若無人地大聲聊天。

「C’estAiden,比她們大兩年,他的父親好像是個麻瓜教員。」變形學家順著Graves的目光看過去,「我很抱歉,MonsieurGraves,我的女兒生性吵鬧,跟Crèdance完全相反。」

「您也認識Credence?」

「我當然知道她,她們剛畢業時Crèdance在我家住過半年,後來才跟著魔法部出去做事。」Bonhomme先生笑著說,「Olena三年級時,寫信說她覺得新朋友太過安靜,我就知道又有人要遭她迫害了。」

但是Graves認為Olena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如同Goldstein姐妹那樣正常的年輕人。他與Bonhomme先生的談話只在Credence和Olena的學校生活稍作停留,隨即轉往別的話題。

 

Graves一整晚都在Bonhomme先生的介紹下跟其他人攀談,他每十五分鐘轉頭四處張望,起先有位年老、跛足的女巫把她帶離Olena,Credence帶著景仰的神情與她說話,有時Credence跟她的朋友們在大廳旁邊的座位坐著休息,有時她靠在牆邊欣賞吟遊巫師唱歌。Graves搜索的目光穿過舞池裡一對對相擁的伴侶,看見那群伙伴把年老的女巫團團包圍,爭相向她發言,Credence夾在名叫Aiden的巫師和另一個人中間,專注地聆聽他們說話,烏黑如玉的眼睛神采煥發,她髮飾上的碎寶石已經黯然失色。

-彷彿褪去面具枷鎖,CredenceBarebone回到她所屬的環境,便是那種PercivalGraves也許追求不到的林中瑤仙。

偶爾,Credence也會回眸尋找Graves,並因此與他目光相對。

 

「Graves先生,要不是你妻子的年紀,我恐怕會瞧不出這是一樁家族聯姻,」他剛認識的一位義大利巫師感嘆道,「她看著你的眼神-在我的國家,年輕男人會為了得到女朋友的這種眼神,像羅密歐一樣勇敢赴死-我們都認為那是麻瓜寫過最出色的作品。」

「為愛赴死?」

義大利巫師的口吻十分真誠:「那是戰死沙場外最高貴的死法,您不同意嗎,先生?」

 

離午夜只剩半個鐘頭時,Graves已經找遍大廳,連Olena也不清楚Credence去了哪裡。擔憂引起的心悸讓Graves變得很焦躁,他走到禮堂外頭,打算呼吸點新鮮空氣在繼續尋找Credence。離Graves兩根牆住遠的石階上坐了一對男女,也許他可以問問他們是否見過Credence。

然後他發現那就是他的妻子,跟那個棕髮巫師並肩坐在一塊兒,一副隨時準備靠上彼此的頭親吻對方的模樣。

「Graves先生是個很好的人。」

「……但是妳真的快樂嗎?」

Credence的背影晃了一下,她在點頭。

「我不相信。」

「你為什麼這樣在意,Aiden?」

「不過五年沒有見到妳,沒想到妳已經結婚了。」

「是爸爸安排的。」

「那妳為什麼快樂,Crèdance?」

「因為我這樣覺得。」Credence這樣回答。

「妳還在生我的氣,是嗎,當年我太敏感幼稚-」

「我沒有生你的氣,Aiden,這也不是為了傷害你-」

「那麼我就有權在意妳到底為什麼結婚,看在梅林的分上,妳稱呼他時甚至不是叫他的名字。」

「你不該對我說這個-」

她猛然後退,躲開Aiden,與之同時,Graves站在高處出聲:「Credence。」

 

Credence抬頭,看見她的丈夫背對禮堂的燈光走下台階,低沉醇厚的聲音說:「我們該走了。」

Credence理平裙襬起身,Aiden也站了起來,說:「請讓我來。」

他拉住Credence的右手,陪她往上走,直到把她交給Graves才放手。

「梅林祝福你們,先生。」

Graves不是很想笑,「晚安。」

午夜的鐘聲敲響了。吟遊巫師大聲宣布德魯伊的的神靈已經降臨,引來會場裡的一陣歡呼。

 

家庭小精靈早已把屋子收拾整齊,Credence踢掉鞋子,在等浴池放滿洗澡水時慢吞吞地拿下首飾,坐在妝台前出神。

Graves讓小精靈倒來一杯酒,走進臥室,Credence注意到了卻沒有回頭,所以她就被一個無聲禁錮咒擊中。Graves放下玻璃杯,快步來到梳妝台邊,抓起Credence按倒在鋪著潔淨床單的床上。

「這是什麼意思?」Credence輕聲問道。

「我也想知道剛才是什麼意思。」Graves咬牙切齒地說。

「每個人都有過去,Graves先生。」

按住Credence鎖骨的手腕上移了幾吋,「我們換個說法,Credence,也許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妳先是表現的像個默默然,對我使鎖心術,然後在這裡像個賽蓮一樣到處引誘人?」

Credence失去血色的臉因為缺乏空氣泛上稀薄的潮紅,她嗆咳幾聲,眼眶濕潤:「你說得太過分了,Graves先生。」

「那就解釋給我聽。」

Credence疲憊地閉著眼睛偏過頭,Graves直覺胸中怒氣奔騰,促及不妨中,Credence睜大了深不見底的黑眼。

 

第十章

請搭配BGM:Roméo et Juliette - Le poète

 

密西西比河畔潮濕的風吹進落地大窗,duFabrizius- Barebone夫人用輕柔沙啞的聲音哼唱著法國的童謠,從絨布盒子裡拿起鑲有珍珠的緞帶,繞進Credence粗粗的髮辮。然後她拿起一個禮物包裹,放進Credence手中。

「吾知道早了一點,但是吾要儂先看媽媽的禮物。」

Credence拆開包裹,拿出一本《皆大歡喜-威廉‧莎士比亞作》。

「媽媽,這是麻瓜的書。」

「永遠不要先入為只地拒絕麻瓜,Crèdance,」duFabrizius- Barebone夫人說,「他們知曉很多巫師猜不透的東西。」

「那我還能拿到鋼琴嗎?」Credence問。

「儂爸爸已經答應儂了,」duFabrizius- Barebone夫人笑道,「所以儂可以學鋼琴,等儂長大以後,演奏給愛儂的人聽。音樂也是有魔法的。」

一個清瘦的人影出現在門邊,Barebone準男爵滿臉興奮,宣布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顯然Credence的鋼琴和表姊同時出現在樓下了。仁慈的路易斯,Jawiga才十五歲就已經比她母親高了。」

Credence飛奔下樓,撲向那個神態有些高傲的高窕少女,被她攔腰抱著搖來搖去。du Fabrizius- Barebone夫人則走向她的姐姐和姐夫。

準男爵揮動手裡脊樑骨形狀的魔杖,大廳裡那團黑呼呼的絨布飛開,底下是一架嶄新的雙機械箱鋼琴。

 

Credence趴在床邊,伸手想去搖醒母親,卻被魔法屏障彈回來,duFabrizius- Barebone夫人臉上的痘瘡已經褪色,安詳地緊閉雙眼。

「媽媽。」Credence滿臉淚痕。

「媽媽已經在路易斯身邊了,親愛的,」神情憔悴的Barebone準男爵蹲在地上,好平視他的女兒,「媽媽要我把她的一份禮物轉交給妳。」

他拿出一本龍皮裝訂的日記本,還有他妻子的魔杖。Credence翻開日記,第一章羊皮紙上有兩行紫藍色的墨跡:「我,Adelinedu Fabrizius- Barebone,將我的魔杖與這本日記贈與親愛的女兒Crèdance,願它們代替我成為妳一生的朋友。」

準男爵把他的哭泣隱藏在與女兒的擁抱裡。

 

剪著齊耳短髮的女人帶著另一個女孩,坐在客廳,向Credence有禮地微笑。

「Credence,親愛的,這是MaryLou Gardener女士還有她的女兒Chastity。」準男爵介紹道。

「Gardener,就是密西西比河下游的園丁家?」Credence問:「就是媽媽說的花匠嗎?」

Mary Lou的笑容滑落。準男爵帶有警示意味地說:「Credence,媽媽太早離開妳,對妳並不是好事,以後Gardener女士也將會是妳的媽媽,Chastity也會是妳的姐姐,我們會快樂的一起生活。」

Credence低下頭,小聲地說:「我要我媽媽。」

 

「妳在施魔法嗎,Credence?」Chastity躺在床上,連說一句話都氣喘不已。

「今天是妳的十三歲生日,妳不會忘了吧,」Credence揮動魔杖,變出一條蕾絲緞帶,「我要幫妳綁頭髮。」

「不,別靠近我,這是龍痘,妳會被傳染的。」Chastity虛弱地說,「被解救的丹恩,我喜歡妳的魔法-快看哪,媽媽。」

Mary Lou把懷裡的嬰兒交給家庭小精靈,臉色陰沉,繞過Credence來到床邊檢視Chastity的痘瘡,驟然瞪大眼睛,奪走還飄浮在空中的緞帶,對Credence說:「離開這裡,不許在家裡施魔法!」

 

「都是你的女兒在床邊施魔法,Chastity的病情原本沒有那麼嚴重!」

「Mary,那不可能-」

「這個家裡還有誰會到處揮魔杖!」

 

「因為妳不會用魔法,所以妳討厭我,媽媽。」Credence摸著被打了一下的肩膀說。

「我不是妳媽,」MaryLou冷冷說道,「妳媽是個自大的蠢女人,妳以為妳會用魔杖很厲害,是不是,混血姑娘?」

她搶走Credence握著的魔杖,稍一出力,便將魔杖折成兩半,Credence尖叫:「還給我!」

「用妳的魔法修好它吧。」MaryLou把兩節木棍丟在地毯上,抱起她的嬰兒,

「再在家裡用魔法,我就用棍子打妳。」

「我討厭妳!」Credence哭喊一聲。她指尖迸發的幾點星光隨著MaryLou揮來的耳光消散。

 

女僕開門時看見Credence站在門外,漲紅了臉走掉。Barebone準男爵一邊紮皮帶一邊走出來,看見Credence摸著撕裂的袖子,雙眼紅腫。

準男爵嘆了口氣,把女兒帶進房間,書房裡殘留著女人的香水味和在陽光下曬過的煙蒂味,書桌上擺著一瓶喝到見底的酒。

「她恨我。」Credence說。

「我真的很抱歉,」準男爵拿起魔杖施咒,修復Credence的衣服,「但是Credence,我們需要錢,否則我無法讓妳繼續過舒服的生活。請妳再忍耐幾年好嗎,我保證妳上學的時候會幫妳做一支新的魔杖。」

 

Credence仔細地對著樂譜按動琴鍵,演奏出一首輕快的曲子,她看見各種顏色的細碎光芒隨著音律高低變換顏色。

「Credence,不許彈,妳吵醒Modesty了!」MaryLou懷抱嗚咽的三歲女兒走進房間,生氣地說:「-那是什麼-Credence,妳答應過我的。把手伸出來。」

她把Modesty放在沙發上,從袖子裡抽出一根木棍。

Barebone準男爵發現Credence不需要家庭小精靈協助就能自己擦藥包紗布的表情實在太過複雜。

 

「我真得不明白為什麼Webster要邀請她,那孩子成天被人欺負也只會哭。」

「Barebone家族從來沒有出過爆竹,難不成-」

「她不是爆竹,她能施符咒的,但是我懷疑她是個默默然。」

「聽說她的繼母把她的入學通知撕成碎片……」

 

Credence抱著書包,坐在柳樹下的石板椅,玩弄著辮子尾端的碎髮。

一雙烏黑漆亮的皮靴出現在她的視線,一個穿著高等正氣師制服,濃眉大眼的英俊男人微笑著低頭看她:「妳現在應該在教室裡。」

「……我不想進去上課。」

「為什麼?」正氣師問都不問就坐在Credence身邊的空位

「他們都不喜歡我。老師和同學都是。」

「妳希望我把這件事告訴教育司長嗎?」正氣師問,「她的駐校考核還有兩天才會結束。」

「那樣她就知道我沒有去上課了對吧,」Credence看了看他制服上的繡字:「-Graves先生?」

正氣師點頭。

「那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Credence小聲道。

「妳是哪個學院的?」

「貓豹學院。」

「我還沒上學前也希望能進入貓豹學院,結果Chadwick邀請了我。」Graves先生說,「妳知道,貓豹學院的學生心底都有一位戰士-」

「我不是戰士。」

「那妳站起來做什麼,我以為妳要進教室了。」

Credence揹起書包,有些害羞地說,「我只是…只是不想讓司長女士知道有人翹課。」

「但是現在進教室也很需要勇氣,不是嗎。」Graves先生說,「祝妳好運,小姐,妳是個戰士。」

夜裡,Credence趴在床上寫日記,她寫下白天與Graves先生的對話,黑色墨水很快消失在羊皮紙頁,幾秒鐘後,幾行紫藍色的字跡浮上來:「從Graves先生能說服妳進教室來看,妳的確是個戰士,親愛的。」

「但是大家還是討厭我,我連普通的移動咒都使不出來。」Credence吸吸鼻子又寫道。

不一會兒,紫藍色的字出現了:「魔法壓抑並不是妳的錯,Crèdance,對別人使用暴力也不是勇敢的表現。妳的同學並不是那麼勇敢,MaryLou更不是。」

 

一群打著銀綠色領帶的高年級生撞過人群,Credence的書本掉了滿地。

「看在梅林的分上,Barebone,閃開,」其中一個女孩嫌惡地說「不然就等著吃蝙蝠咒吧。」

《標準咒語:第二級》、《千種神奇草藥及蔁類》、《黑暗力量:自衛指南》還有好幾本教科書被踩得亂七八糟,Credence看著那群高年級生,陣陣黑霧從她腳下往周圍擴散。

「美國來的爆竹要扔糞蛋了,快走!」

「我不是爆竹。」

「爆竹扔糞蛋,你剛才做了首打油詩的開頭,Lestrange,真有你的。」

「都給我停下!」

那個別著黃色狐獾院徽和學生主席徽章的七年級生走過來,「我會告訴校長,Lestrange,McNair,我看見你們幹的好事了!」

「妳真的是葛萊芬多學生啊,爆竹小姐。連臭鼬都比妳有膽。」

「別理他們,史萊哲林就只會這些技倆。」七年級的女孩溫和地說,並拿出魔杖,揀起地上的課本,施了幾個清潔咒與修復咒,「來吧,Credence,妳叫Credence是嗎,我們去找Dumbledore教授還有校長。」

「對不起。」Credence抓起課本。

女學生主席不明究理地笑了:「為什麼要道歉?」

 

寬敞、猩紅色的辦公室內,蓄著銅紅色長髮與長鬍子的學院導師請Credence坐在辦公桌旁邊。

「Credence,妳的父親已經同意讓妳轉學去法國了。」

「請別趕我走,Dumbledore教授,」Credence的眼眶蓄滿淚珠,「我發誓我會想辦法學會-」

「這跟妳的成績一點關係都沒有,」Dumbledore教授安撫道,「只是Dippet教授和我都認為,也許霍格華茲並不利於妳正常的學習魔法。吃點檸檬雪寶,Credence。」

師生倆一人拿著一顆檸檬雪寶,Dumbledore教授繼續說,「分類帽從來不會出錯,妳一定是個出色的葛萊芬多,但是我認為老是得應付騷擾會害妳無法專心讀書。」

他拿起一封信,「妳看,Dippet教授跟我各寫了一封信給波巴洞的校長,那樣他就能事先知道妳會說法語,擅長藥草學和魔法史,對黑魔法防禦術有興趣,而且是個有勇氣的人。」

Credence搖頭:「分類帽可能看錯了,教授。」

「展現勇氣有很多種方法,對付惡霸當然是一種勇氣,」Dumbledore教授笑著說,「面對妳內心的黑暗去檢視、甚至挑戰它也是勇氣,當然啦,我覺得最有勇氣的人是能在陌生環境交到朋友的人,這點從妳第一天進學校我就見過啦。」

Credence看著眼前呵呵笑的導師。Dumbledore教授問:「到波巴洞後,妳可以寫信給我嗎,Credence?讓我知道妳平安抵達後交了幾個新朋友?」

「……好的,教授。」

Dumbledore教授和藹地揉亂Credence戴著髮箍的頭髮。

 

那些盤著精緻髮髻,天藍色燈心絨長裙隨著嫋娜步伐擺動的高年級女孩走過長廊,發出悅耳的笑聲。

「真希望我的頭髮能長快一點,可別到十五歲還這麼短。」灰眼睛的女孩轉過來對Crednece說,「Crèdance,美國的女巫也做這種髮型嗎?」

「Non,她們有些人剪短髮,」Credence小聲地說,「Je préfère les cheveux longs(我比較喜歡長髮)。」 

「Moiaussi(我也是)!」Olena興奮地說,「吾跟Nandine打賭,說儂也喜歡長髮,這下子她得請我們吃巧克力蛙囉。」

她們坐在中庭的噴泉旁邊,一個滿頭金鬈髮的五年級生朝她們走來。

「Oy,Olena,quefais-tu ici(妳在這裡做什麼)?」

「C'estTybalt,他是我們學院的級長,」Olena撇撇嘴,「吵鬧的人,儂不會喜歡他的。」

「提拔特-茱麗葉的表哥也叫這個名字。」Credence突兀地說。

Tybalt身旁的棕髮少年瞪大眼睛,「Voulisez(妳讀)…. Pardonmoi, vous parlez Anglais(對不起,妳說英語嗎)?」

「我是美國人。」Credence緊張地說。

「啊哈,」棕髮少年笑道,「我爸爸是英國來的麻瓜大學老師,沒想到妳也讀麻瓜書。」

「Crèdance, c’est Aiden,他的法語不好,吾們都同他說英語。」Olena賊賊地笑道,

「Il estun poète (他是個詩人)。」

「吾今年也要選上麻瓜研句學,」另一個女孩加入他們,「Je peux légalement lire les romans Muggles (這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看麻瓜小說了)。」  

「歡迎來到麻瓜研究學的第一堂課,因為這堂課選修的同學有需多非法語母語者,我們將會使用英語上課。」拄著拐杖的女巫一跛一跛地走過講台,「我是T.D. Margaret教授。上課之前,我想先對各位說一句我的信條:永遠不要先入為主地拒絕麻瓜,他們知道很多巫師沒有掌握的知識。」

與女孩們隔了兩排座位的Aiden丟來一個紙團,Credence把它攤開,上面寫著:「比如電燈還有歌劇。妳知道《羅密歐與茱麗葉》曾被寫成歌劇嗎?」

 

「媽媽,我真喜歡Aiden。」

「妳告訴他了嗎?」

「我告訴他了。他說他也喜歡跟我一起看書。一想到暑假要到了,我就覺得很憂鬱。我不想回密西西比,我想跟Aiden待在一起。」

「我真為妳高興,親愛的Crèdance,妳瞧,Dumbledore教授和Graves先生都是對的,妳的勇氣已經展現出來了。」

「這是勇氣?」

「我十四歲的時候,還沒有告訴一個男孩我喜歡他之前,就嚇得躲在寢室哭了一整晚,然後我錯過了邀他參加德魯伊節舞會的機會。」

「噢。」

「所以是的,妳很有勇氣。」

「媽媽,妳真的在日記裡嗎?」

「我在,也不在。這是我的一小片靈魂。」

「妳把妳的靈魂放在日記裡?」

「是的,這樣我才能在妳需要時安慰和鼓勵妳。」

「這樣的魔法很困難嗎?」

「很困難,而且很危險。我也是萬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妳怎麼不告訴我呢?」

「答應我一件事,親愛的。」

「什麼事?」

「永遠也不要想知道或學習這種魔法。妳必須發誓。」

「我以梅林和路易斯作證,發誓絕對不學這種魔法。」

「Crèdance,暑假回家看看妳父親,也許他需要妳。」

 

「親愛的Crèdance,我明白事發突然,但我還是想跟妳說,我在德國結婚了,事先沒有告訴我爸,他氣炸了,但是我愛Philip,而且我可不想被爸爸送到某個老傢伙手裡虐待,被一群畫像決定的婚姻-簡直讓人不敢設想。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喜歡Philip的。今年聖誕節還是到祖宅來過吧。愛妳的Jawiga。」

Credence就著收音機裡的晨間節目當背景音,豎著耳朵聆聽客串主持人低沉悅耳地朗誦詩句,一邊閱讀表姊的信,一邊聽見門外的治療師對她繼母說:「真的非常抱歉,夫人,Modesty的猩紅熱太晚被發現,現在只能看丹恩是否護佑她了。」

Mary Lou嗚咽一聲,Barebone準男爵意興闌珊地安慰她,爸爸今年蓄上鬍子掩蓋被菸草染黃的牙齒,到港口時Credence差點沒認出他。儘管準男爵試圖居中措合,Modesty看姐姐的表情還是像看到鬼一樣。

Mary Lou走進房間,顫抖著對她尖聲說道:「妳一回來Modesty就開始生病,妳對她施了什麼惡咒!」

「我沒有。」Credence說。

「妳這個魔鬼。」MaryLou拿出袖裡的木棍,Credence跳起來,一團黑霧撞碎了瓷質大花瓶。

「怎麼回事?」Barebone準男爵聞聲而來

「她在學黑魔法!」MaryLou說,「你必須懲罰她。」

Barebone準男爵看看MaryLou的背影,又看看花瓶的碎片,離開前對Credence說,「把它收拾乾淨。」

 

「我的小姐的雙眼一點不像驕陽明亮,珊瑚的鮮紅遠勝她的嘴唇[1]」棕髮少年躺在Credence的膝蓋上,他的制服別著男學生主席徽章:「-什麼事讓妳老是這樣悶悶不樂的,Crèdance?」

「我…我妹妹暑假,」Credence低聲說道,「我妹妹,在暑假中得猩紅熱過世了。媽-我的繼母,她覺得是我造成的。」

「她是瘋子,」Aiden說,「Crèdance,妳是個善良的女巫,不會給人下惡咒。再說了,"才子佳人同歸泉壤,正像掃煙囪人一樣[2]"不是嗎?」

Credence笑了出來:「換個別的大師,Aiden。」

「"哎,克莉絲汀,魅影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妳的惡夢"。」Aiden也笑道:「克莉絲汀,今年跟本子爵我一起參加德魯伊節的舞會吧。我們可以祈求他讓妳早點脫離妳的魅影繼母。」

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坐好,扳過Credence的臉,兩人的嘴唇追逐了一陣,Aiden溫柔地親吻Credence。

他們分開時,Credence露出了比擬驕陽的耀眼笑容。

 

「Crèdance,有儂的包裹。」Jawiga抱著一個盒子推門而入。Credence停下演奏,離開鋼琴,表姊把包裹放在矮桌上,Credence拆開一看,父親的短箋上匆匆寫著

:「十五歲生日快樂。希望妳喜歡妳的禮服。爸爸。」

Jawiga從盒子裡拉出一件長袖是透明織錦的禮服。

「幸好儂今年在這裡過暑假,」Jawiga憂傷地說,「也不知道他是忘記儂的生日還是不敢準時寄出來。」

「他不會忘記的。」Credence摸著遲到一個半月的生日禮物。

「吾要讓Philip先讓儂的疤消失掉,才好穿這件衣服。」

聖誕假期Credence應準男爵的要求回家,然後帶著左手腕上由MaryLou造成的傷口回到duFabrizius祖宅。Credence寧願鎖心也不想回憶那個過程。

 

今年的德魯伊節舞會上多了幾個美國客人。美國魔法國會的教育司長與安全部長因為跨校參訪,已經在校園裡出沒好幾天;舞會上有十來個美國正氣師,大膽的女孩們無不主動去邀請他們共舞。然而Aiden和Credence已經延續一周的吵架在舞會開始後達到了頂峰。

「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說過那天一點事也沒有發生!」

「我看見他邀妳參加舞會,我看見的,Crèdance,而妳動搖了。」

「我沒有!」

「請停下,」少年哽咽著轉身,手只梳過額前凌亂的短髮,「不要過來,妳讓我很難過。」

「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Credence看見黑霧又從她的手指尖冒出來,心煩意亂地想甩掉它,「Aiden,我拒絕他了,我拒絕他兩次。你明明也看見了。」

「”歡愉能影響人,悲傷卻能淹沒人[3]”,」Aiden說,「晚安,Crèdance。」

「Aiden,Aiden-Revenir(回來)!你回來!你明明看見我-」

踏過草地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Credence抽噎著大哭起來,她拍開飛在旁邊的木仙子,這個舉動惹惱了小生物,Credence扯掉手鍊扔出去,被木仙子接住,又被往更遠的地方丟擲,打到同樣在花園裡散步的另一個人。木仙子吱叫著飛走,Credence嚇了一跳,隨便抹了下臉,走過去想揀起手鍊,那個人低沉醇厚的聲音用英語說:「讓我來。」

美國魔法安全部長撿起釀禍的手鍊,繫回Credence手上,說:「今天不適合哭泣,由其是像妳這樣好看的年輕小姐。抱歉,剛才我聽見妳跟妳的男朋友…」

「他一點都不想了解情況。」Credence哭著說道。

「等他冷靜下來就好了,請相信我,這是經驗。」男人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條手帕,上等絹布的邊緣繡著P.G.兩個字。

Credence接過手帕想擦乾臉,眼淚卻愈流愈多,乾淨的手帕糊滿花掉的妝粉。

「沒有關係,」Graves先生安慰地說,「如果他夠勇敢能回來找妳,你們一定能和好。」

「是我,」Credence繼續抽抽噎噎,「我不夠有勇氣,我沒有堅決的拒絕-」

「我不這麼認為,-對不起,妳的名字該怎麼發音?」

「Credence,」

「Credence,妳沒有哀求他留下來,而是據理力爭到最後一秒,」Graves先生柔聲說道,他有種能說服人相信他所言的本領,即便她很清楚他現在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只是臨時編出來的,「我認為妳是個很厲害的女孩。」

Credence的抽搭見緩了。

「所以,請容我直接這麼說,」Graves先生又說,「如果他沒有看清楚這一點,Credence,那麼他就真的是個笨蛋。妳值得比他聰明成熟的人。」

禮堂大廳裡,吟遊巫師吟唱著少女在桑葚樹下自刎,與情郎交頸而死的故事,燈火照亮了花園。

「但是我覺得今晚過去之後,妳就懂得什麼是愛了,Credence。」

「為什麼這麼說,Graves先生?」

他對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並不驚訝,也許因為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不可能認識並記住所有人。

「心碎過的人,會記住愛的感覺。然後妳就能繼續等待下一個讓妳心碎,或是找到讓妳永遠不再憂傷的人。」

Graves先生的面容在閃動的燈火中讓人感到意外的心安。

「妳相信這個概念嗎,Credence?」

Credence不自覺地頷首。

 

「妳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我家。」Credence隨意演奏出幾個音符。

「如果我沒有委身於妳父親,妳連坐下來的板凳也沒有。」

她橫了MaryLou一眼,尖銳的高音刺痛了屋裡兩人的耳朵。

「妳父親對妳的成績很失望,」MaryLou追擊道:「麻雞研究-妳竟敢-選擇這種噁心的-」

「妳沒有資格這樣對我說話,媽媽。」

「我不是妳媽!」MaryLou顫抖著說,衝上前對Credence出手打了一個耳光:「妳那高盧母親-哦,驕傲的不得了的Adeline-生出了一個喜歡麻雞的默默然-接連害死我的女兒-」

Credence的尖叫被灌滿室內的黑霧淹沒。

 

Barebone準男爵跨過鋼琴的殘骸,站在MaryLou的屍體與Credence中間。

Credence的長裙被撕裂,也坐在地上,表情介於解脫與重度驚嚇之間。

「是那團黑東西?」

Credence點頭,然又用力搖頭,接著又承認似地點頭。

「去妳母親的祖宅吧。」準男爵說,「這裡已經不適合妳了。我會寫信給妳表姐,請她照顧妳。歐洲才是妳該住的地方。」

他揮揮魔杖,失敗了兩次,才將MaryLou的遺體送出琴房,移到她的床上。

 

表姐拿著一杯魔藥進門,「這是Philip調的,喝下去,儂就能睡個好覺。幸好儂來了,這裡不會有人打擾儂。睡吧。」

Credence封鎖了內心,表姐不知道真正的情況。她喝掉睡眠藥,像小時候那樣抱住Jawiga。如果她知道Credence是個殺人兇手,她是否還會如此溫柔?

 

瑞典的海岸又濕又冷,Olena給她們兩個都施了保溫咒,勾著手眺望遠方的浪潮。

Margaret教授退休前,挑出她班上幾個成績出色的畢業生,推薦給魔法部,所以Olena和Credence得到了能跟隨麻瓜友善外交司出訪歐洲各國的考察工作,新年過後,她們已經從南歐一路經過英國、芬蘭,最後來到瑞典。

「這就是勞爾給克里絲汀撿絲巾的的地方。」Olena說,「Aiden說過-喔。對不起。」

「……爸爸寫信給我。」Credence看著浪花說,「他要我回去結婚。」

「Tu nepouvez pas y retourner (妳不能回去)!」

「媽媽說她會幫我……」Credence低著頭說,「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她給妳找個腓比斯,」Olena惆悵地說,「ParMerlin,吾總以為大家同吾一樣不結婚。」

「腓比斯是會讓人傷心的。」Credence說:「J'aipeur (我很害怕),Olena。」

「Puis unPercivale, (那就一個珀西瓦吧),騎士裡最好的一個。」Olena說,「吾要儂開心,否則就不結婚。Tu toujours revenir d'Amérique avec tristesse(妳從美國回來的時候總是很傷心)。」

 

她透過面紗看見那個男人,站在父親身邊,偉岸而沉靜如水。

父親身上的酒氣比兩年前厚重不少,混雜著古巴菸草的焦味,Credence憋著氣親吻他,那個氣味讓她頭暈。

那個男人兩鬢多了幾許白髮,除此之外,他與Credence印象裡的模樣相差無幾。

「早安,Barebone小姐,我是PercivalGraves。」他說。

一個珀西瓦騎士。

過了半晌Credence才想起該讓Graves先生行見面的吻手禮。

 

Graves先生是個寬容的人。Credence坐在盲豬酒吧裡給Olena等一票女友寫信,記錄前幾次跟他的談話。他並不戳破Credence的緊張,總是耐心地等她說完話。Credence不確定他記不記得五年前德魯伊節舞會的事,Graves先生表現得像是先前完全不認識她,而且,不知為何,Credence經常感覺到有股讀心魔法想鑽進她的腦海。

維持鎖心術並不輕鬆,但是他不能知道Credence就是造成Mary Lou夫人身亡的真兇。

她不能讓路易斯給她最好的恩典就這樣離她而去。

 

「親愛的Credence,恭喜妳結婚了。雖然我和Magaret教授同樣認為妳離開工作有點可惜,我相信Graves先生將不僅是妳的丈夫,也會是妳的好朋友。我祝福你們成為一對出色的拍檔。妳誠摯的葛萊芬多學院導師,AlbusDumbledore。」

Credence把信放進木盒,這是她新婚的第一週。

「早安。」Graves揉著眉心走進房間,他襯衫的第一顆釦子還沒有釦上:「誰這麼早給妳寄信?」

 

Aiden畢業後去英國工作,五年間只與Credence通過幾次信,並對她突然換地址表示不解(看來Olena也沒有把她結婚的事說出去)。這次他寄來一疊樂譜,說是英國有個麻瓜音樂家把她們最喜歡的小說譜成一系列音樂。Credence正準備前往琴房,公寓的門突然出現急促的敲門聲。

父親那大Credence沒幾年的新未婚妻一臉好奇地問:「貓豹學院的人說妳是個默默然,Credence,是真的嗎?Graves先生知道妳是默默然嗎?喔,Autolycus,你們倆真幸運。」

「請你們離開。」Credence說。

「Credence,親愛的,我想妳可以對Blanché好一點,看在丹恩的分上,妳們原本可能是同學呢,」Barebone準男爵說,「我們是來給妳驚喜的,笑一下嘛。」

「我不喜歡驚喜,爸爸,你知道的,可以請你們離開嗎?Graves先生很快就要-」

「注意妳的語氣,孩子,妳可能不會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Credence突然想起媽媽下葬那晚,他拿著一張小畫像,靠著窗台壓抑淚水的模樣。

這個衝著她粗聲大笑的人是誰?

Graves先生把那兩個人趕出門了。

「……我在這裡。」他這樣說。

他會發現她是-

她徒勞地趕在她過來前封鎖大腦,那望進她眼底的深棕色的雙眼卻不帶任何刺探。Graves先生只是在仔細檢查她的臉。

Credence突然覺得很累。她放鬆了僵硬的肩膀。

「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Graves先生。」

「是這樣嗎?」他淡然笑道。

一個吻出奇不意地落在她的太陽穴。

 

-你嘴上住著強大的遺忘,忘川呀在你的吻中流過。

 

「-我覺得他能帶給妳一線生機。」

「妳是對的,媽媽。我得先走了,他快到家了。」

 

註:[1]是的沒錯就是莎士比亞大師的注孤生商籟第130首

[2]莎士比亞《辛白林》第四幕第二景”Goldenlads and girls all must/ like chimney sweepers come to dust”,文中使用朱生豪譯本。

[3]出自威廉‧布雷克《地獄箴言》第八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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